![](https://blogger.googleusercontent.com/img/b/R29vZ2xl/AVvXsEh0INPbMk7dSVFmvq6divktZyGkpcxkVaHH1KOrVgs5ru-_ufEa4-VLf4P0krodudG3Bd6_UHdMIi2yGpCIRJy8mfRWmWXq5MHo-TZLmTqoNnDZ-JJjVdIh9NUrALJLWFF83xXL3w/s200/JakobvonNarkiewiczi.jpg)
黑白銀鹽攝影,18,1 x 12,9 cm,攝於1896年三月
Fonds Camille Flammarion, Société astronomique de France
© Centre Pompidou, Direction de la Communication.
Conception: Atelier de création graphique, 2008.
前言:
被視為龐畢度中心今年年度大展的〈聖跡(Traces du Sacré)〉以時序為主軸,因循著神學、哲學、形而上學、人類學思維上的顛覆起伏,推出自十九世紀末期至今一整個世紀與神聖觀念息息相關的藝術創作進程。透過24個次標題,本展提供了深思自現代藝術以降到當代藝術,神聖之於藝術、信念之於救贖、眼於心、可視之於不可視...等多重觀點與思考角度:從尼采發表「上帝之死(Gott ist tot)」到韋伯(Max Weber)的「現世的除魅(Entzauberung der Welt)」,二十世紀初的哲學與工業發展推動了抽象主義的興起(Abstrait Art)、而兩場世界大戰(World War I & II)的傷害與殘酷則影響了許多經歷過「奧許維茲事件前後(before and after Auschwitz)」的藝術家、而68學潮的衝擊與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的到來則正式開啟了當代藝術的歷程...等;內容涵蓋繪畫、雕塑、錄像、裝置與影片,豐富且緊湊的內容令人難以即時消化,值得好好花時間慢慢欣賞、細細探索。
![](https://blogger.googleusercontent.com/img/b/R29vZ2xl/AVvXsEjJ0LsqEdbHO8qr9oSvfuL2NhgIuXR-uujSNy1ZCRVj0VLJYlHJolmwlYSBu-0weD7IPLKfbuJ4ijBr9aiNnBCQcxVqqTMthW7ejRRONeWppVcT42TH2vu21aHmpjWyYZJAS-awIw/s200/TDS_0509.jpg)
Friedrich Nietzsche, 1906
炭筆、粉彩筆、膠彩,196 x 128 cm
Munch Museum, Oslo
Photo : Richard Jeffries
© The Munch-Museum/The Munch –Ellingsen Group /Adagp, Paris 2008
我們是誰?我們來自何處?我們往那裡去?(Who are we ? Where do we come from ? Where are we going ?)
尚.德洛西在展覽專輯中提到「浪漫主義(art romantique)在尼采眼中是一種自我安慰的美學...他宣揚的藝術是一種得以正視超越好壞標準的生命態度。」而德國哲學家尼采的名言:「上帝之死」正是本展概念的起源與基礎,在我們一進入展覽後,兩幅由孟克(Edvard Munch)所完成的《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與《空心的十字架(Det tomme kors)》,前者是這位知名哲學家的肖像畫:簡單清楚的畫風與筆觸美化哲學家的風采與意志;而後者的畫面左方呈現的是男女交歡的影像,象徵著俗世間的誘惑,畫面右方呈現的是人們深陷在河流中求助無門的景像,而身著僧服的畫家則立在慘白失色的前景,象徵著「人」迷失在失去宗教信念的世界中,無所適從。
Evolutie, vers 1911
油畫,183 x 257,5 cm
Gemeentemuseum den Haag, La Haye
© 2008 Mondrian / Holtzman Trust c/o HCR International
十九世紀末的象徵主義(symbolism)可視為是藝術家沉浸於當時興盛的靈學與神學(theosophy)中,遙想不知名的另一個世界所演化出的一種藝術風格,如芬蘭藝術家亞克瑟利.加倫卡雷拉(Akseli Gallen-Kallela)於1894年完成的《Ad Astra》一作:以禮拜堂狀的金色窗櫺做為畫框,深藍色的背景滿佈星塵與明月,畫中裸露的年輕處女雙手向上張開,含淚的雙眼望向無盡的天際。這幅看似用以祭神的畫作見證了宗教藝術自中世紀以來一貫風格的改變(畫中的女子不再是聖母或女神的化身),邁向新現代化的神聖信念。當時藝術家受到新興物理學、天文學、神學的影響所創作出的新繪畫風格也可見於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於1911年所完成的三聯畫《演化(Evolutie)》之中:「《演化》一作與藝術家隨之發展的抽象畫風有著絕對性的關係...它不只是幅具象畫作,也是幅象徵主義作品,是蒙德里安接觸並研究神學時期,得到『啟發』所完成的代表作品。」-馬提.巴克斯(Marty Bax),〈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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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mposition VI, 1913
油畫,194 x 294 cm
Musée national de l’Ermitage, Saint-Pétersbourg
© Musée national de l'Ermitage, 2008
© Adagp, Paris 2008
在這同一時間,隨著攝影與電波學的普及化,原本不可為肉眼所視的諸多「現象」也得以透過這些「媒介(medium)」彰顯在世人眼前,一如這張由發明家賈克伯.馮.納齊茲久寇(Jakob von Narkiewicz-Jodko)於1896年所完成的攝影照片:微弱的電流穿過手掌,在其輪廓四週散發出如纖毛般的光環,作者稱之為一種「精神張力的外瀉(l’extériorisation de la force nerveuse)」,呼應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因應攝影的發展所提出的「可視性潛意識流(inconscient optique)」的觀念。此一宇宙中充斥著肉眼不可見的能量運作理論-「觀念形體(pensée-forme)」-並大大啟發了其它如康丁斯基(Kandinky)、杜象(Duchamp)、提歐.凡.道斯伯格(Theo Van Doesburg)、馬勒維奇(Malevitch)...等藝術家。
De tio största, n° 2 Barnaaldern, 1907
膠彩畫,328 x 240 cm
The Hilma af Klint Foundation, Stockholm
© The Hilma af Klint Foundation
新的信念:事物的〈絕對(Absolu)〉形式
攝影為世紀初的藝術美學演進帶來的重要影響,它除了是對物理元素-「光(light)」與天文學的最佳讚禮之外,並間接推動了自然主義與具體畫作的式微與抽象主義的興起。因此庫普卡(Kupka)畫出《第一步(Le Premier Pas)》,遙想天際間宇宙球體的幻化衍生;馬勒維奇立下絕對主義(suprematisme)的原則:「只有當畫中的形體不指涉大自然中既存的形態,但衍生出大量的繪畫造形型式,既不重覆也不修改大自然物件中的原始形體,才是所謂的創作。」-馬克.亞尚伯(Marc Archambault),〈TS〉;康丁斯基試圖超越物質的表象,在《六號構圖(Komposition VI)》中的點線面之間開啟精神世界的大門;以及瑞典藝術家西瑪.阿芙克林特(Hilma af Klint)在「神靈(spirit)」的引導下,花了十年完成名為《為神殿所作的畫作(dessin pour le temple)》系列的192件畫作,每件作品均由介於花草與抽象的線條與色塊所組成。該藝術家的作品應其遺囑所要求,在藝術家逝世(1944年)的二十年後才初次見於世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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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nky Masks, 2004
210 x 75 x 50 cm
Collection de l'artiste
D.R. (Copyrights reserved)
而同樣也是為了宗教殿堂而創作,雕刻家康斯坦丁.布朗庫西(Brancusi)於1931年受印度君侯喇歐.侯卡(Yeshwant Rao Holkar)所委託完成了《鳥(L’Oiseau dans l’espace)》,用來裝飾未來的「冥想寺(Temple de Méditation)」。同柯比意(Le Corbusier)的《廊香教堂(Chapelle Notre-Dame-du-Haut, Ronchamp)》,他們應用新的造形語言革新了宗教或教堂藝術的意涵,相信藝術得以揭露世界與宇宙的精隨,維繫天地之間的平衡。
〈新人類(Homo Novus)〉 與〈民俗信仰(Spiritualités païennes)〉
受到尼采「超人(surhomme)」學說的影響,亞德爾.阿伯迪森敏(Adel Abdessemed)的錄像暨多媒材作品《阿拉如是說(Also sprach Allah)》挑戰身體所可承受的極限,意喻在上帝死了之後,人要得到救贖所需歷經的考驗。而保羅.克利(Paul Klee)則透過簡單的筆觸畫出在墮落的人體上,一個隨著十字架昇起的《新人類(Homo novus)》最終誕生:「人體外在雖然毀滅,內在卻每日重生...重要的不是眼前所見,而是眼所看不見的,因為外在事物總是短暫,然不可所見卻是永恆的。」-保羅.克利(Paul Klee),〈TS〉
Prélude à L'Après-midi d'un faune (Nijinski), 1912
13,5 x 8 cm, D.R. (Copyrights reserved)
就在此一同時,非基督教義,源自非洲殖民地與遠方國度的另類文化,或稱之為原始文化(primitive art)的影響則啟發著現代主義藝術的發展,從繪畫到雕刻、從舞蹈到戲劇。因此畢卡索自非洲雕塑與面具中發現「秘教力量(esoteric power)」,這些異教作品具「得以建構人與世界之平衡的符號系統的召喚力量」-齊亞拉.巴勒摩(Chiara Palermo),〈TS〉;而美國藝術家卡麥隆.傑米(Cameron Jamie)完成一系列看似源自遠古神秘世界的半鬼半獸面具《克朗基面具(Kranky Masks)》與超現實般的素描《獵頭族的幻象(Hallucination of a Headhunter)》試圖透過當代後搖滾文化重建遠古的儀式;而俄國的尼金斯基(Nijinski)與德國的瑪麗.魏格曼(Mary Wigman)的舞蹈顛覆傳統的標準,以起乩般(extasy)的精神狀態來歌頌非人非獸、似神附魔的生命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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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 Crucifixion, Boisgeloup, 17 septembre 1932
水墨,34 x 51 cm
Musée Picasso, Paris
Photo : RMN/Béatrice Hatala
© Succession Picasso, 2008
〈啟示錄(Apocalypse)〉
兩次的世界大戰除了為整個世界帶來至今難忘的傷痛與教訓之外,因目睹戰禍而激發出的多種情感也成為許多藝術家的創作動力來源與批判意圖。因此畢卡索(Picasso)完成了一系列與《死於十字架(La Crucifixion)》有關的素描作品;喬治.格羅茨(George Grosz)畫出基督背著十字架看似往戰場走去,臉上卻戴著防毒面具的諷刺畫面;攝影師安德列斯.賽拉諾(Andres Serrano)則直接將在教堂裡買到的小型基督雕像浸到尿液中,完成了《尿尿耶穌(Piss Christ)》一作,同時質疑影像之於再現、宗教之於信念,兩者之間類比性的矛盾與衝突;而阿拉伯藝術家穆尼.法特米(mounir fatmi)將五個黑色加白線的魔術方塊並列在一起,乍看之下有如小型的極簡主義式作品,然而作品表面的白線組合似忽呼應著十字排列的不可能性,一如其標題所言《理性伊斯蘭教徒的難題(Casse-tête pour musulman modéré)》,藝術家在此透過「遊戲」的非理性原則來指涉宗教信仰與戰爭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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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s Christ, 1987
彩色照片,152,4 x 101,6 cm
弗朗索瓦.皮諾私人典藏(Collection François Pinault)
攝於《時光藝跡Passage of Time》– 弗朗索瓦.皮諾基金會攝影、錄像與光藝術典藏展一展
如果多數藝術家在目睹大戰摧殘,面對宗教無能而產生反動的情緒,並將之做為創作批判的標靶,那另一種叫做「懺悔」的感受則是義大利藝術家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的《他(Him)》所試圖表達的;而克利絲特.史托宏(Christer Strömholm)的《廣島瞎眼女(Blind Girl, Hiroshima)》全白的雙眼則「向外看不到世界,向內看不到自我」-克萊兒.伯納蒂(Claire Bernardi),〈TS〉,批判喪失人性的當代社會;而愛爾蘭畫家培根(Francis Bacon)畫中的哀嚎(scream)透過變形黏稠的肉身喊出最後的人性;身體藝術家(body art)吉娜.潘(Gina Pane)則透過自殘的行為來隱喻「社會肢體(corps social)」的概念,期透過〈犧牲(sarcrifice)〉的儀式來喚起集體的自覺;而波蘭劇作家葛羅托斯基(Jerzy Grotowski)透過《衛城(Akropolis)》一劇「呈現了集中營一詞本身所象徵的所有殘酷意義...,惡(evil)的一面完完整整地呈現在你我眼前...,集中營中的生死律動再度重現...。」-彼德.布魯克(Peter Brook),〈TS〉
Blind Girl, Hiroshima, 1963
58,5 x 48,5 cm
Collection Jean-Michel Attal, Paris
D.R. (Copyrights reserved)
「奧許維茲之後(l’après Auschwitz)」
而就在戰後重建的時代,美國畫家紐曼(Barnette Newman)發表了《壯美就在當下(The Sublime is Now)》一書,該標題也可視為是其創作宣言。因此,同另一位畫家羅斯科(Mark Rothko),他們兩位試圖透過極簡的幾何圖形、線條與色彩,並非尋回藝術最初的宗教神聖訊息,而是粹取出生命的真締。而相信藝術還具有平衡世界的力量,即便是暫時性且不穩定的,而義大利藝術家吉諾.德.多明尼西斯(Gino De Dominicis)看似受到莫名力量所支持直挺挺豎立在展場一端的《保持平衡的金棍一號(Asta d’oro, equilibrio 1)》似忽呼應著這樣的信念。德國藝術大師波依斯(Beuys)因其本人正是二次世界大戰的受害者與見證人,他自然而然也將其一生貢獻在提倡「社會雕塑」與「擴張性藝術觀念」的政治藝術生涯中:「這次將有所不同,不是如受難地(Golgotha)預言之上帝將拯救人類,而是人類必須自己完成其自我的救贖。」-波依斯(Joseph Beuys),〈TS〉
Gino De Dominicis
Asta d’oro, equilibrio 1, 1968/1969-1990
鑲金的木棍,高 : 385 cm ; 圓周 : 4 cm
Collection Italo Tomassoni, Foligno
© Gino De Dominicis
而與波依斯同等重要,經常透過聖經等宗教故事做為創作起源的美國藝術家比爾.維歐拉(Bill Viola),其於1983年所完成的《聖科羅斯約翰的拘禁室(Room for St. John of the Cross)》在本展中出現則不是意外。這件於1983年完成的裝置作品是個屋中屋的空間設計形式,在通過有如時光隧道般的廊道,進入漆黑的空間之後,正前方的大型投影是個搖晃相當厲害,以手持攝影機拍攝完成的山頂畫面:黑白色調的景像搭配著耳邊咆踍的狂風聲,毫不留情地衝擊著你我的感官,構成一種相當激烈的視聽經驗。而一個大小約1,8 x 1,5 x 1,7 公尺的「囚室」占據著投影室中央,透過方形的窗口我們可以探身一窺室內的擺設:沒有地板的地面露出赤裸裸的泥土,一張木桌上擺有一個鐵製水壺、一個玻璃杯和一台攜帶式小型螢幕,螢幕上播著似靜物畫般幾乎靜止不動的彩色山頂畫面。如果彩色畫面搭配室中低語訴誦的詩篇,象徵的是聖科羅斯約翰為期九個月的獨身囚禁生涯,所經歷之與世隔絕般的考驗;它其實也象徵著一種「觀照自省」的狀態,與外在世俗世界激烈的動盪形成強烈的對比。維歐拉長年以來深具宗教旨意與個人救贖的題材處理除了強烈表達出藝術得以超越塵世的框架,賦與生命新的意涵之外,而繁複的高科技工具的應用則可視為是藝術家試圖打破現實中物理時空藩籬的意圖與手法之一。
Tobias Collier
Mandala, 2005-2008
鋁箔紙,防水漆,膠水
Pianissimo Gallery, Milan
© Tobias Collier
「奧許維茲之後(l’après Auschwitz)」
而就在戰後重建的時代,美國畫家紐曼(Barnette Newman)發表了《壯美就在當下(The Sublime is Now)》一書,該標題也可視為是其創作宣言。因此,同另一位畫家羅斯科(Mark Rothko),他們兩位試圖透過極簡的幾何圖形、線條與色彩,並非尋回藝術最初的宗教神聖訊息,而是粹取出生命的真締。而相信藝術還具有平衡世界的力量,即便是暫時性且不穩定的,而義大利藝術家吉諾.德.多明尼西斯(Gino De Dominicis)看似受到莫名力量所支持直挺挺豎立在展場一端的《保持平衡的金棍一號(Asta d’oro, equilibrio 1)》似忽呼應著這樣的信念。德國藝術大師波依斯(Beuys)因其本人正是二次世界大戰的受害者與見證人,他自然而然也將其一生貢獻在提倡「社會雕塑」與「擴張性藝術觀念」的政治藝術生涯中:「這次將有所不同,不是如受難地(Golgotha)預言之上帝將拯救人類,而是人類必須自己完成其自我的救贖。」-波依斯(Joseph Beuy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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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a d’oro, equilibrio 1, 1968/1969-1990
鑲金的木棍,高 : 385 cm ; 圓周 : 4 cm
Collection Italo Tomassoni, Foligno
© Gino De Dominicis
而與波依斯同等重要,經常透過聖經等宗教故事做為創作起源的美國藝術家比爾.維歐拉(Bill Viola),其於1983年所完成的《聖科羅斯約翰的拘禁室(Room for St. John of the Cross)》在本展中出現則不是意外。這件於1983年完成的裝置作品是個屋中屋的空間設計形式,在通過有如時光隧道般的廊道,進入漆黑的空間之後,正前方的大型投影是個搖晃相當厲害,以手持攝影機拍攝完成的山頂畫面:黑白色調的景像搭配著耳邊咆踍的狂風聲,毫不留情地衝擊著你我的感官,構成一種相當激烈的視聽經驗。而一個大小約1,8 x 1,5 x 1,7 公尺的「囚室」占據著投影室中央,透過方形的窗口我們可以探身一窺室內的擺設:沒有地板的地面露出赤裸裸的泥土,一張木桌上擺有一個鐵製水壺、一個玻璃杯和一台攜帶式小型螢幕,螢幕上播著似靜物畫般幾乎靜止不動的彩色山頂畫面。如果彩色畫面搭配室中低語訴誦的詩篇,象徵的是聖科羅斯約翰為期九個月的獨身囚禁生涯,所經歷之與世隔絕般的考驗;它其實也象徵著一種「觀照自省」的狀態,與外在世俗世界激烈的動盪形成強烈的對比。維歐拉長年以來深具宗教旨意與個人救贖的題材處理除了強烈表達出藝術得以超越塵世的框架,賦與生命新的意涵之外,而繁複的高科技工具的應用則可視為是藝術家試圖打破現實中物理時空藩籬的意圖與手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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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ala, 2005-2008
鋁箔紙,防水漆,膠水
Pianissimo Gallery, Milan
© Tobias Collier
〈自觀之扉(The Door of Perception)〉 與〈東方智慧(Sagesses orientales)〉
為世界帶來新的啟發、新的目標、新的理念、新的方向,在越戰的衝擊下引領出一股新的藝術團體與潮流,它們對外高喊「只做愛、不做戰」或「愛與和平(Love & Peace)」的口號,推崇所有非官方的另類文化、搖滾音樂、地下藝術、無政府信念...等宣言與口號,並對遠古異國或異族文化有著高度的興趣。因此,美國藝術家寇里耶(Tobias Collier)畫出《曼荼羅(Mandala)》遙想遠古密宗的超然與永衡,進而批判西方人文社會的無能;李.穆利坎(Lee Mullican)則深受美國原始民族印地安人的文化與儀式所影響,完成了這幅以魔菇(Peyote)命名的《魔菇蠟燭(Peyote Candle)》。而同樣曾經以食用魔菇來做畫,《黑天使(Dark Angel)》一作的作者,美國女性藝術家卡麥隆(Marjorie Cameron)則可視為是當時美國加州眾多信教徒-如山達基教(Scientology)-地下藝術家代表之一。在此同一時間,隨著電視科技的發展,白南準(Nam June Paik)與亞庫特(Jud Yalkut)借由轉換電視視訊的訊號所完成的《錄像停格演奏會(Video Film concert)》同於(Peter Sedgley)的《錄像唱片(Vidéo disques)》,均試圖透過一種歐普藝術(Op art)般的視覺幻象引領觀者進入一種迷幻性的靡糜狀態。
Peyote Candle, 1951
油畫,127 x 88,9 cm
Los Angeles County Museum of Art, Collection of Luchita Mullican
Courtesy of Marc Selwyn Fine Art, Los Angeles
Photo: © Museum Associates/LACMA
而相反地,與其透過感官性的過度刺激以解放意識的自我約束,深受東方禪學(Zen)所影響的約翰.凱吉(John Cage)則譜出了知名的《四分三十三秒(4’33”)》。在這件被視為呈現出一種「空靈狀態(emptiness)」的創作中,沉思與冥想、無欲與超然是「欣賞音樂的首要條件。」-裘蒂斯.戴芬妮(Judith Delfiner),〈TS〉
同約翰.凱吉受到東方禪學的啟發,台灣藝術家蔡佳葳(Charwei Tsai)則將心經用毛筆一字一字小心翼翼地轉寫在新鮮的白色香菇上。尚且根深土中,披戴著箴言的《磨菇禪(Mushroom Mantra)》呼應著禪經中生命輪轉、超脫俗世的教誨,正如藝術家自己所言:「...活生生的藝術作品脫離創作者的控制,正如那株我曾寫上文字,位於希臘的橄欖樹正也獨立自我地成長著。...這其中吸引我的還在於那介於撰寫物的生長(生死幻滅)與藝術家不定的心念,兩種形式之間的衝突與相斥。」
![](https://blogger.googleusercontent.com/img/b/R29vZ2xl/AVvXsEj4b9FUbgqxAeNswx2vM0rWrYCJSGVxpM3QbQnjjBu7f3OkQFju4yjtcAyDF0npZp0NYsDphLXVVMzAkpJ7mOt5w2EZ08A1F73OFaDlDU45ZggSIDoZmhKhz7Wa_SyxTYLVVQjOAg/s200/Charwei-Tsai.jpg)
Mushroom Mantra III, 2005-2008
裝置(Installation in situ)
藝術家自藏(Collection de l’artiste)
© 蔡佳葳
而於六十年代近紐約郊區成立的USCO(Company of Us)藝術團體所完成的《濕婆神(Shiva)》是個交疊著濕婆神與佛祖的形象,由十二角形的木板與九個閃爍的紅燈泡所組成的作品。如果 濕婆神與佛祖共同象徵著生死輪迴的意涵,然作品中心的蓮花台浸溺在一股催眠似的閃爍紅光之中,似忽企圖引領你我進入神秘的冥想世界或世界的源頭。這件作品所散發出的詳和律動一如中國藝術家黃永砯(Yong Ping Huang)高十七尺,有如大型西藏密宗神器的《Ehi, Ehi, Sina, Sina》,其篆刻經文的頂部永不停息的自轉著,同樣隱喻著東方禪意中永生不息的概念。
發表過「同等原則(Principe d’équivalence)」即「做的好=做不好=沒做(bien fait = mal fait = pas fait)」、或宣稱1月17日為「藝術節(L’Anniversaire de l’art)」的勞伯.費列歐(Robert Filliou)相信「藝術即是人生」,視藝術創作是成就另一種社會的最佳實驗場域。隸屬於福魯薩克斯流派(Fluxus),深受禪學與道家(Taoism)的影響,視「心靜如水」也是一種創作狀態,他進而發表「持續性創作(Création permanente)」的觀念。而於本展中展出的《壹,一,么...(Eins, Un, One...)》是個由五千個大小色彩不同的骰子所組成的裝置作品,隨機散佈的骰子象徵著生命中或然律與不定性,表達出藝術家深研東方哲學後所得到的領悟:萬物無常、拋開執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https://blogger.googleusercontent.com/img/b/R29vZ2xl/AVvXsEidJJW8dq_2qCp9syauDQfiPCN9-w9n0QD6j7ydum5Um9zB4IGoY8p6I6XVIwxGpnU0xRkAy8gD_vp-YZ_LcrgN1vroI96_1-zB6wxLxB0PJao7WOAOJnODasWGlNQF8z4UFrK0cg/s200/UscoShiva1965.jpg)
Shiva, 1965 混合媒材,274x 274 cm
私人典藏(Collection particulière)
D.R. (Copyrights reserved)
〈神的陰影(L’ombre de Dieu)〉
當世界剛邁入二十一世紀之初,911事件透過電視實況轉播即時地呈現在世人眼前,你我透過電視螢幕遙望紐約雙子星大樓倒塌的畫面、墜樓往下掉的受害者,此一慘絕人寰、令人難忍的景像呼應著美國藝術家張保羅(Paul Chan)的《第一道被抽掉的光(1st
![](https://blogger.googleusercontent.com/img/b/R29vZ2xl/AVvXsEieu6tgW4M4VrNTPWCSyLy1xHhryncVTHVihBwri1I3rsasc6voX_mur8E6HaES5lLb3kOT9KZjFu-qrMsgBWXm7t9t2PKPJoJZ_F_IQoWZDVlXEEH90KYc1A0_CjcC-qqSpfbINw/s200/TDS+0939+Chan+1st+Light+05+-+copie.jpg)
1st
動畫錄像裝置,長14分鐘
Courtesy Paul Chan et Green Naftali Gallery, New York
Astrup Fearnley Collection, Oslo
Photo : Martin Runeborg
而同樣的感受也可自《百萬年國度(One Million Kingdoms)》一片中所穿插的太空人阿姆斯壯(Armstrong)與奧爾德林(Buzz Aldrin)的對話得到驗證:「太空探險到目前為止本來還是一場美夢...現在則是一場幻影。」《百萬年國度》一片的女主角叫做安李(Ann Lee),她是法國藝術家皮耶.雨格(Pierre Huyghe)自某位日本漫畫家手中買來的漫畫人物,他隨之並與其它幾位藝術家如菲利普.巴雷諾(Philippe Parreno)與多明妮克.岡薩列茨.佛列斯特(Dominique Gonzalez-Forester)以安李為主角分別拍出了幾個不同的動畫版本。在本片中我們看到女主角漫步在無窮無盡,除了偶而出現的冰山一角之外卻毫無一物的星球上,正如月球的表面。永無止盡的旅程道出了人類自古以來不論事關世俗或宗教,尚求一解的各種疑慮與探索;然隨著一世紀以來神的隱退到世界末日說,宗教或神聖的信念卻或許從未遠離我們,從未遠離藝術家的心中;那種似是而非、虛實難辨的模糊感受正如安李所說的這句話「虛空的媚力將我層層包圍。我感到重力中心正在轉移,而這令人暈眩的感受...最終有如醉意一般漸漸充斥我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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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Million Kingdoms, 2001
彩色錄像,有聲,長6分鐘
Courtesy Pierre Huyghe et Galerie Marian Goodman, Paris, New York
photo : Laurent Lecat
© Adagp, Paris 2008
後語:
〈聖跡〉一展共結集了近200位藝術家,350件藝術作品,其二十四個次標題分別為:〈神祇滅像(La trace des dieux enfuis)〉、〈回顧永恆(Nostalgie de l’infini)〉、〈悟道大師(Les grands initiés)〉、〈可視之外(Au-delà du visible)〉、〈絕對(Absolu)〉、〈神秘啟發(Révélations cosmiques)〉、〈昇華(Elévation)〉、〈新人類(Homo Novus)〉、〈伊甸園(Eden)〉、〈末世論(Eschatologie)〉、〈啟世錄一(Apocalypse I)〉、〈神聖舞蹈(Danses sacrées)〉、〈民俗信仰(Spiritualités païennes)〉、〈愛神與死亡之神(Eros et Thanatos)〉、〈冒犯褻瀆(Offenses)〉、〈啟世錄二(Apocalypse II)〉、〈人狼狀態(Homo homini lupus)〉、〈神聖藝術(Art sacré)〉、〈深夜之外(Malgré la nuit)〉、〈遠古的召喚(Résonances de l’archaïque)〉、〈自觀之扉(The Doors of perception)〉、〈犧牲(Sacrifice)〉、〈東方智慧(Sagesses orientales)〉、〈神的陰影(L’ombre de Dieu)〉。本展繼巴黎展出之後,於九月到明年一月將展於德國慕尼黑文化之家(Haus der Kunst, Mun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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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hi Ehi Sina Sina, 2006
這件作品由法國瓦西維埃島國際藝術與景觀中心贊助製作完成(Cette œuvre a été réalisée par le Centre international d’art et du paysage, Île de Vassivière)
木,鋁,電動機,高 : 1 190 cm ; 圓周 : 216 cm
藝術家自藏(Collection de l’artiste)
Photo : Georges Meguerditichian, Centre Pompidou
© Adagp, Paris 2008
Artbar:
〈聖跡(Traces du Sacré)〉
展場:法國龐畢度中心第一藝廊(Galerie 1, Centre Pompidou)
展期:07 May - 11 August 2008
網站:http://traces-du-sacre.centrepompidou.fr/